第十七章（1 / 1）

被人在公司堵住，是他万万没想到的。 班狼狈地别开头，不肯看昆尼尔的脸。 冰山一样的人显露出焦躁疲惫的神态，蔚蓝的眼睛里满是伤心。但是班经历过之前的事情之后，对这个多年的好友生出惊惧之心，寻找着逃跑的路线。 昆尼尔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，“为什么不回我信息？” 回什么？ 班像是疼得厉害，眉毛紧紧地皱着，他的眼睛太过明亮水润，以至于生出他在委屈的错觉。猛然扑近的阴影让他察觉到对方的意图，挣扎了一下，让对方的亲吻落在脸颊上。 这太难看了。 班愤怒得发抖，他想要推开对方，却因为无法施力而越困越紧。 “你做什么……” 才刚刚叱责，就被对方钻了空隙亲吻，班惊得浑身僵硬，从骨子里冒出一点寒气。 但是湿热黏糊的亲吻，也让他手脚发软。 他被紧紧压在墙上，空气稀薄到意识昏沉，向来冷静自持的友人情动地顶弄胯部，身体摩擦之间像是迸溅出火花来。 等到昆尼尔发觉班已经不再挣扎的时候，他才意识到班的不对劲。 他退开身体，班顺着墙滑落。连遮挡的意思都没有，流露出带着情欲的色气与无法自拔的痛苦。簌簌落下的泪水浸湿了脸颊。 那双浅棕色的瞳孔往上，毫无焦点地睁着。 班察觉到昆尼尔又弯下腰，把他搀扶着起来。他没有了力气，原本要拿的纸质文件洒落一地，对方把他的西装盖在他的头上，从侧门走了出去。 应该要逃跑的。 但是又能逃到哪里去？ 他还记得，从偏远地域而来的小雄子，年轻朝气，被雌子紧紧追了半年不松口，被那个一手遮天的雌子从公司里带走。 而匆匆赶来的班只看到公司里的雌子在咒骂。 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对方，虽然还在公司挂着名，后来隐约打听到，他们已经结婚，有了孩子。 班害怕得无法形容。他数次要张嘴质问，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声音。 谁来救救他? 无论是谁，请怜悯他吧！ 伊莱托尼乖乖地把牛奶喝光。伸出舌头把奶渍舔干净。整个人乖巧得像是小天使。 虽然雄子本来就是更容易美丽夺目，但是为了符合白幼瘦的样子，他也花了不少心思。很多曾经交流过狩猎经验的雄子不明白他的选择，更不明白为什么将目标放在气息奄奄的雌子身上，他们体态成熟，去追逐腰细腿粗的雌子们，认为自己是把高高在上的雌子当做充气娃娃一样使用。 但是体力上，一直都是雌子更为优势，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，都明显是雌子更加受益。 愚蠢。傲慢。自以为是。 伊莱托尼敛下眼帘遮住自己冷冰冰的眼神，把杯子放在一边，把头趴在雌子的身上。 男人其实也不过才五十岁，雌子的恢复力让对方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也不显得那么狼狈。宽厚的手掌插入他的头发，细心地梳理着。 伊莱托尼很少和自己的金主对话，即便是对方付出那么多的金钱。 雌子们也不愿意他开口，他们把他当做心里永远无法触及的那个身影，并不希望自己背叛那份感情，只是由于最后一刻的软弱，想要无限地靠近。 “我……很爱他。” 伊莱托尼抖了抖睫毛，心里嗤笑了一声。 “我从前很骄傲，觉得雌子为了雄子发疯，是一件非常不堪的事情。而且雄子只想从雌子这边获得利益，是守不住贞洁的花蝴蝶。我从未想象到，自己爱上一个人，是那么迅速。” “他有什么好？我说不出来。但是无论是笑也好，生气也好，冷冰冰的样子也好，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在意他。他的身份普通到毫无特点，人也不聪明，经常被揩油，就非常讨厌雌子，我设计了一下，帮了几次，就变成了朋友关系。” 伊莱托尼没有任何发言的欲望。 他只是像是一只小猫一样，静静地趴着不动。 “……我试着向他表露爱意，却被拒绝了。那个时候不像是现在，你们雄子拥有这么多的自由，很多人还是觉得雄子应该乖乖呆在家里。” 雌子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慨叹，“我虽然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，懂得何为尊重，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，过去觉得可笑的念头会在心里扎根如此之深。” 伊莱托尼不动声色地睁开眼，带着一点尖锐的嘲讽。 “……我想办法求得了婚姻，但是最终还是失去……” 伊莱托尼对这个故事了如指掌。当权大家族的雌子强迫雄子结婚，逐步让对方成为囚笼中的金丝雀。雄子郁郁寡欢的情况下，最终先一步离开世界。 他看过太多太多，出于欲望而强迫他人的人。虽然此刻只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，也遮掩不了身上自私自利的气息。 班恐惧 得无法控制地陷入癔症。 昆尼尔把他抱在怀里，在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沉默地抚慰他的身体，试图让他不要那么害怕。 班几次频频中断呼吸的疯狂状态，让昆尼尔茫然失措。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过往依赖，对他特殊的班，会对自己如此恐惧。 懊悔，愤恨，痛苦，种种混杂在一起的情绪，最终化作颓然，他双手托着班的脸颊，在黑暗中神情无法看清楚。 “……求求你……” 求求你不要害怕我? 求求你原谅我? 求求你爱我? 卑微又难堪的词语刺入他的心口，让他几乎哽咽起来。难道他的爱就是如此不堪吗？ “你现在是什么意思——！” 突如其来的争吵，让他们两个人的局势稍显缓和。 黑暗中只能隐隐约约看两个人的身影。 “什么什么意思?你这样子做不觉得很难看吗？” 雄子打开雌子抓着他的手，似乎是被捏得疼了，声音也不甘示弱。 “我警告你啊，追我的人多的是，你不高兴，走就好，谁稀罕啊！” “走?” 雌子冷冷发笑，“前面哄着我给钱，说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，看见我哥哥更有钱，就准备和我哥哥在一起?你也不嫌他到时候把你关起来，骗人骗到硬茬子?” “说我骗你?你是什么玩意！如果不是你比我有钱，你哪一样比我强?脑子蠢就不要怪别人！” 后面是一阵混乱而黏腻的亲吻声，似乎是雌子气不过就动了手。 “……混账……垃圾……” 雄子在间隙中不断咒骂对方，却因为天生体力的差距而无法逃跑，最终声音里的恐惧藏不住了。 “别……求求你……别……” 班被对方带着泣音的求饶声刺激到，伸手就要扭开车门去阻止，却被昆尼尔按住手。 “你想下去帮他?” 昆尼尔困住班，被外面人刺激起来的欲望汹涌澎湃。他眼里藏着恨与爱，注视藏在黑暗中的人。 “你难道不知道，是他自作自受吗？” 没有错。 昆尼尔是对的。 这家公司的雄子确实是有些过了线，明晃晃地骗人。这样子看来，被骗还不离不弃的雌子简直毫无过错。 但是为什么所有的雄子都很难找到体面的工作? 为什么雌子们表面上爱慕，私底下抢工作却一刻不放松? 有权有势的雌子是真的不知道那些雄子为什么接近他们吗？ 班用力撞向对方，然后扭开车门往下。身后的车灯突然打开，已经把雄子扒得差不多的雌子伸手遮挡灯光。 他吸了一口气，激动得微微发抖。他认不出是谁，有太多新进来的后辈，因为过分急功近利的手段，而被雌子抓住。 “……是偷懒吗?公司里面还有事情，以为扒上雌子就可以不用干活吗？” 班硬生生地挤进去把哭得稀里哗啦的雄子拉出来，对方一下子钻到他的怀里，班倒是松了一口气，替对方穿好衣服。 雌子面色不善地想要伸手。 “抱歉，这位先生。” 班抱着雄子后退几步，撞到了昆尼尔的胸膛。他忍不住抖了一下，和怀里的雄子紧紧抱在一起。 “如果他过去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，让你误会了什么，也请……” 班吸了一口气，控制不住地颤抖，“请什么?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勾引你，欺骗你吗？难道不是你们这群人逼得我们无路可走?但凡有一丝机会可以好好过活，不必看着你们，你以为我们会愿意这样子吗？” 对方咒骂了一句就要冲上来，在他背后的昆尼尔迎上去。趁着两个人不相上下的时候，班带着雄子匆匆逃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