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上令狐桀扭成蛆,终于在一炷香后解了禁锢。 他舒展舒展拳脚,凝神敛声,神神秘秘去了小厨房。 对早就立在那里待命的厨子说:“我……本公子想要你教我如何做长寿面,记得对其他人保密哦。” 棠陆插话:“我有种不祥的预感。” 朱缇附和:“我也是。” 那厨子长得五短三粗,拱拱手,胸有成竹道:“放心,交给在下,任您是初学者也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饭菜。” 很快就被啪啪打脸了。 令狐桀是谁啊?那可是分不清面粉和米粉、盐和糖、油和蜜、酱油和陈醋、芫荽和青蒿、小葱和韭菜,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选手! 于是饶是厨子再手忙脚乱叫苦不迭,最后出锅的不是咸鲜口的葱油热汤面,而是酸甜口的青蒿韭菜米条。 厨子扪心自问,这绝对不是他的错, 他总不能直接说:“您这‘面粉’放错了,这是米粉,这个罐子里装的也不是盐……”如此云云,否则自己饭碗不保。 然,每次他含糊其辞地提醒令狐桀:“小公子,您看这是不是不妥……”,令狐桀便叉着腰道:“哪里不妥?你不就是这么教的吗?依本公子看,妥的很!” 米条出锅,令狐桀先尝一口:“嗯,好吃,我就说我有做饭天赋吧?” 厨子心道你有天赋个鬼,面上恭维道:“那是,瞧瞧这碗面条,色泽金黄,甘润生津,酸甜诱人!此面只可天上有,人间难得几回尝!也不知是哪位贵人能有幸尝到您亲手做的面条!那么……” 朱缇叉腰:“这厨子溜须拍马的水平和关雎有一拼啊。” 棠陆面无表情点开人物心理面板, 〖也不知是哪位兄弟能有幸尝到他亲手做的面条……那么位兄弟您自求多福吧。〗 “不该问的别问,没你事了,回去吧。” 令狐桀因大厨都说他做的好而洋洋得意,哼着曲儿小心翼翼把面条藏碗柜里,准备明天给他的小师弟一个惊喜。 可他还是太过天真,三伏天饭菜过宿就坏,于是第二天端到关雎面前的,是一坨金黄色冒着酸臭味夹杂着剩菜叶的不明物体。 棠陆伸脖子一瞅,好家伙,还有seeyoutoorrow。 不过准确来讲,这种蘑菇应该在当时被称为“小火菇”才对。 “噗哈哈哈哈哈哈宿主,哈哈哈哈朱缇我拉的都没有这个像,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 “别笑了,好歹是一片心意,心还是好的。” 朱缇反驳:“宿主奆奆你还说我呢,你没笑,那你肩膀抖什么?” 另一边,关雎举着筷,面如土色。 棠陆甚至没忍心点开他的心理面板。 在令狐桀期待的目光下,关雎封了嗅觉和味觉,硬着头皮往下咽。 “小师弟弱冠快乐!” 令狐桀高兴地直拍手, 瞧瞧!他小师弟都被感动哭了! “哎呀,小师弟,你看看你高兴的,快把眼泪擦擦,你若是喜欢吃,以后你的每个生辰我都给你做!” 棠陆本以为关雎会委婉拒绝,没想到关雎喉结上下滚动,目光深邃,铁青着脸点点头。 算算时间,如果今年关雎正好弱冠,那么再有四年,令狐桀就要…… 棠陆叹口气,继续看着他们生活中的一点一滴。 在关雎的回忆中,痛苦不堪的回忆占极少数,有关于自己的记忆占一小部分,绝大部分都是和令狐桀的日常生活。 比如今天令狐桀笑关雎吃东西像小仓鼠,腮帮子鼓鼓的,好好戳。关雎回答他不喜欢被说像小仓鼠,因为在他的眼里,仓鼠这种东西生来就是东躲西藏活命的动物,一不小心就成为强者的盘中餐。 可能在天真无邪的令狐桀眼里,仓鼠是他师父养着的灵宠,是他的玩伴;但对关雎而言,那只是储备粮,是他快饿死时充饥的粮食。 “切~师弟你好无聊。”令狐桀戳戳他的脸,百无聊赖感慨道。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都长大了,举止没有从前那样亲密无间…… 虽然从前他的小师弟也会流里流气地说些一本正经的话,叫他碰不得。 最近,那种有意无意的疏离感愈发增强。 就算他受重伤,他的小师弟也不会来看他一眼,只有他刨根问底时,他才极不耐烦说有问这个的时间不如勤加修炼钻研书本。 明明他从前甘愿花费三个月时间为他寻果子……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像“师弟”和“师兄”,在这冷冰冰死硬呆板的名称背后,曾经甜言蜜语追着他夸的小哥哥不见了。 那个即使不喜欢也不说出来,唯恐他伤心的人,很明确地表达着不满。 骂他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,做的菜不好吃,背的书不流畅,还说以后没事不要来烦他,人长大了总要有点私人空间。 他哪里受过这种气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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