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阿声?" 陆沉墨注视着他,让眼前之人融入他的视线里,随后为他拭去眼角快要滴落的泪。 他的动作轻得像是在接住自新叶上滑下的雨滴。 对于一个刀客而言,这实在太过小心翼翼。但他顾不得去追问这场雨缘何而下,只想着让雨停下,不让阿声再受伤而已。 顾月声还是有些懵。 他记不清梦里经历了什么,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落泪。 不过心里涌起的悲伤和眼泪却是真实的。 真是奇妙的感受。 不过比起悲伤,为什么他现在看着沉墨会觉得有些愧疚? 不会是在梦里做了什么对不起沉墨的事情吧。 陆沉墨见他还是陷在梦里,一副迷茫又脆弱的模样,便无奈地笑:"阿声,你这样,我走了又怎么放心得下。" 看着对方有些散乱的发,陆沉墨还是没忍住,为他拢起有些散乱的发丝,用素色发带将它们束起。 午夜的雪绝山安静极了,只有风声盘旋在两人的世界之外。 顾月声还是没有回答,陆沉墨便收敛起习以为常的淡淡失落,手一抬便唤来了凛墨刀。 刀光一闪,顾月声这才看清陆沉墨原来已经收拾好了行囊,他穿戴整齐,原来是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。 厚重的刀刃破空之声让顾月声皱了皱眉。 两年来第一次,他抛去了那副游戏人间的模样,攥住了陆沉墨的手腕。 眼前之人分明还略微蜷缩着身体,歪着头示弱地笑,可危险的气息还是随着窗外月光倾洒而下。 平日里应该很牢靠的窗不知何时被风击溃。 透过窗的豁口,越来越多的月光流淌进房间,蔓延到二人身边。 圣洁又无害的月光,仿佛陆沉墨只要关上窗就能彻底消灭它们。 而顾月声还是坐在床上,身体的一半沐浴着月光,另一半溶解进不可知的黑暗里。 光线带着雪绝山彻骨的寒意,似触摸,又似攀附一般感受着陆沉墨的温度。随后带着这份温暖,流淌向顾月声的方向。 凛墨刀已经本能地感到危险,兴奋地战栗起来。 "不要走,好么?"顾月声可怜得像一只小动物,攥住沉墨的那只手力度却丝毫不减。 外面那么危险,沉墨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伤了怎么办? 生气起来的阿声的确难缠极了。 但眼下,他决定遵从内心深处的感召。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,他必须要重新入世,了结一切。 凛墨刀只闪过一瞬,丝丝缕缕的月光便被斩断,随后四周筑起墨一般厚重的结界。 顾月声一愣,沉墨竟真能做到斩断他浓郁到化为实体的灵力。 结界外的月光有些不知所措,它们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,仍然执着地撞向结界。 然后,所有尝试进入的光线都被尽数吸收。 它们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束缚,最后停留在结界表面,不情不愿地作了它的点缀。 顾月声抬起头看着欣赏着这个美丽又危险的结界,有些眩目和短暂地迷失。 真是迷人啊。 这种撕扯和毁灭的感觉。 下一刻便恍然回神,重新在结界外聚集起灵力,试图用洁白污染这片黑暗。 陆沉墨虽收敛了自己的灵力避免伤到阿声才让他有机可乘。但这人能在没有本命灵器的情况下,唤来月光作灵力,实力自然不可小觑。 看着被污染的结界,饶是陆沉墨也不免思忖,阿声究竟是什么身份? 他对顾月声的疑问不比对自己失忆前的经历少。 刚要开口,却被顾月声轻轻用食指按住嘴唇,像是不许他开口发问。 指尖还带着些微凉的触感。 陆沉墨便有些无奈。 “阿声,你听我说,我不是要让你难过。”黑暗中的陆沉墨握住他的手,仍坚定地看向顾月声:“我和你说过的,雪绝山之外,我的力量在召唤我。” 那股力量的召唤已经愈发强烈,甚至已经开始让凛墨刀隐隐失控。 他有一种直觉,自己必须要离开雪绝山了结这一切。 然而顾月声脾气上来,是听不进他讲道理的。 况且,他最讨厌陆沉墨总和他他讲道理这一点。 这世间有那么多不讲道理的人和事,凭什么到了雪绝山自己还要循规蹈矩? 攥着他的手又紧了些。 他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打不破这结界吧? 给他留两分薄面,怎么还不见好就收。 真是可恶,软硬不吃的沉墨。 陆沉墨见他还是不松口,只能无奈道:“眼下你这么生气,我们也得到外面正式决斗。” 他软了语气:“毕竟是我们一起搭的屋子,我回来还得住的,总不能现在就打坏了。” “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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