乘了四个时辰的火车到了杭州,我已有些疲倦。 在车上,我无法入睡。每当我闭上双眼,看见的都是颜清月那令人惊愕寒心的安心微笑,怎么甩都甩不掉,彷佛已经深植在我的脑海中,根深蒂固。 我对她这个微笑的心情是复杂的。我怜悯她,感到心痛,却也为自己感到可悲、为我们感到可悲,有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。我对这个世界感到无奈,也对命运感到无奈。 我没有想到和她这么一段连露水情都称不上的交集,能对我的人生造成如此重大的影响。 以至於后来,我做了一件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做的事。 我独自离开杭州再次来到上海,这个广大繁华、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 回到杭州后,我免不了要挨菊生和刘先生一顿骂。 「李绫秋,你在ga0什么?啊?你这一走,观众反应有多激烈你知道吗?你待会怎么和他们赔罪?戏因为你一个人,我们费了多大心血,难道就因为你一人全泡汤……」 菊生突然不再说话,因为他发现我后面还站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。 颜清月的到来虽然让戏班子感到讶异,却没有造成多大的反弹。 毕竟,谁不ai美nv嘛?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,清月不是徒有外貌而已。 她帮忙管帐,所有开支有帐可查,一条条列得清清楚楚,把整个戏班子的吃、穿、用、住照顾得妥妥贴贴。 b较辛苦的就属我自己了,私人家产一夕之间少了五千大洋,连买个菸心都疼得一ch0u一ch0u的,只好b自己戒了。 每到夜里,我总会想起当日,我到上海赎回清月时,她和我说的一句话:「你的恩情,我永远记得,我也会还予相应的你回报。但切记,我不是个多情人。」 然而,我那时还不大了解她的意思。 清月待我极好,她天天把我的衬衫烫得笔挺,皮鞋擦得黑亮,唱完戏归来,身心俱疲时还有一碗热腾腾的宵夜吃。 这让从小身为孤儿,在戏班里长大的我,第一次有了被ai、被照顾的感觉。 吃饭时,她为我夹菜,我也为她添r0u,我们会一起谈天说地,得了空一起去戏院看场电影,或是一起到照相馆照张相。 龙套、二路演员们见到她,都管她叫嫂子,我们也不纠正避讳。 她温顺却不柔弱,jg明却不心怀城府,她聪慧能g,把整个戏班上上下下打理得有条不紊。 但我们却不自知,灾难将如洪水猛兽,接踵而来。 甚至,有些事情早已有前兆,b如菊生看着我和清月的眼神。是我自己太粗心,没有过度去在意、探究。 戏班巡演结束后,我们回到长沙。 清月找到了她的父母,和二老相认,抱在一块儿哭作一团,一切看似皆大欢喜。 然而国民党和打得火热,从国民党的金圆券,到接管后的戏改、禁戏,我们没有一个逃得过。 金圆券倒还好,顶多就是带着戏班拼命唱戏、挣钱,日子还算过得去。 但是「戏改」和「禁戏」一令下来,凡是「低俗、迷信、se情」皆禁演,偏偏这些都是民众ai看的,全禁了,且戏班说是都要消灭剥削、铲除贫富,规定所有成员,无论功劳多寡,一律同酬,废除私人戏班。没戏演了,连戏班子都得遣散,我们人生也就到头了。 没戏唱了,上头可也没让我们闲着,开了个「学习班」,把艺人,特别是主演的角儿请了进去。 他们天天宣导「戏剧是为革命服务、为党的宣传服务、为人民服务」、「在新社会里是ㄧ种无b光荣的革命工作」如此诸类。上这课b唱戏还累,夜里回到家已经是气喘吁吁。这段难熬的时期,清月可说是支撑我活下去的最大动力。 已经花了五千大洋替清月赎身,再加上戏班的遣散,我无论如何也得把仅剩的财产保住。 我盘算着拿其中九成去买一块五十亩的田地,剩下的一成做生活费。下了决定后,去找清月商量。 「清月,田地价格稳,租出去后不用我们c心,自然可以收租,我想拿财产的九成去买一块五十亩的地,你认为怎么样?」 她微微颦眉,我问她怎么了。 她答:「收成有丰有歉,把九成的财产全数投注到土地上,无法分散风险,过犹不及。不如你花半数的钱买块二十五亩的土地,剩下的换成金条保着吧。」 我一口应下,就这么办了。 我万万没想到,她这番决定日后甚至救了我一条命。 「戏改」后紧接着的是「土改」,这才是名角们的恶梦。艺人有了钱,自然想多买房、置地。 土改内容大致上有两条:一是废除私有制,二是划分阶级成分,无非就是想要「斗地主」。 阶级的划分又可分为:拥有三十亩以上田地的地主、拥有二十亩地的富农、十亩地的中农和十亩以下的贫下中农。 地主这时为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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